【堂东】关于你我

*孟鹤堂x李鹤东*

1.

孟鹤堂有时还会想起刚拿到分队名单时候的绝望。

“孟哥,”周九良本来背上包出去了,又返回来,“你也甭太纠结了,师父给分到咱们队,你也没办法不是? 

“啊?谁啊?”孟鹤堂抬头装傻。 

周九良瞥他一眼,指节在名单上弹了弹,“他呗。”

孟鹤堂低头,看着名单上那名字:李鹤东。

周九良抓他症结抓得极准。整个新七队,他就不想见这个人。

孟鹤堂在后台是出了名的交际花,和师兄弟们几乎都熟,分到队里这些人也或多或少有过交情。但李鹤东,是孟鹤堂不仅没什么交情还总躲着走那种人。

过年过节去玫瑰园,有时候出来抽烟正碰上他,李鹤东客气叫声“师哥”,他浅浅点点头,顶多说句“这天儿可冷了”罢了。谁抽完谁先回去,应有的客气都少了那么些。

说不上来为什么。孟鹤堂听过他年少打架凶狠,刀架脖子上都不改色之类的英雄故事,其实也并不反感,却总是莫名的疏远,觉得不是一路人的样子。

可偏偏,师父就把李鹤东分到自己队里来了,也是倒二的角儿,少不了交集。

“你要真放心不下,”周九良看他还锁着眉,“就找人打听打听。别人你不熟,谢爷那边不好开口的话,找云杰师哥就成啊。”

孟鹤堂盯着那名字犹豫了许久,还是叹了口气,“不了。不问了。别人嘴里说的总归不真着,我还是想自己认识认识他。”

 

 

2.

谢金和李鹤东最近闹着矛盾,整个后台都知道。倒没什么别的事,纯粹是合作时间太短的艺术风格碰撞,磨磨就好了。

话是这么说,孟鹤堂还是拉了李鹤东出来喝酒。

李鹤东心里有事,自然一直灌酒,孟鹤堂也不说话,跟着他喝酒,喝的脸通红,神情也有些迷糊。 

李鹤东抢了他酒杯,“喝这么多干嘛?”

“愁啊。”孟鹤堂趴在吧台上,侧头看他,头发软趴趴地搭在额头上。

李鹤东笑,“愁?你和九良合作了这么多年,有稳定观众,师父又捧你……师哥,你愁什么?” 

“我愁啊,”孟鹤堂看着他,自嘲地勾起嘴角,“你只把我当师哥。”

李鹤东愣了一下,不知道从孟鹤堂眼中读出的那层意味是不是因为酒上头了。他转头不再看孟鹤堂,只是继续喝酒。

“为什么单着啊?”孟鹤堂支着头看他,轻声问。

李鹤东没扭头,勾勾嘴角,“没碰上合适的。”

孟鹤堂眯着眼看他在变换灯光下闪光的汗滴,“我想听实话。”

李鹤东不惊讶自己被看穿。这个平时总是温柔笑着的队长看透人心的本领是一等一的。李鹤东犹豫着,终究是内心深处对他的依赖胜过了理智。

“我这个条件……找谁呢。没文化,爱打架,还是个臭说相声的,这么大年纪了。”李鹤东自嘲地笑着,灌了口啤酒,“凭什么耽误人家姑……”

李鹤东瞥了孟鹤堂一眼,把“姑娘”生生咽了回去。

孟鹤堂没注意话尾,坐直了皱眉,“叨叨叨,叨叨叨,你都快三十了,怎么一点儿脑子都不长?”

李鹤东差点被呛住,抬头看他,在频闪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色,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。

 “你这些破事儿谁不知道啊,能来找你的人,无论是惦记你的女粉丝还是别的谁,必定是做好准备了。你以为人家傻啊,跟你表白之前不考虑这些?要是真喜欢你,管你有没有文化呢?还年纪大……放心吧你离死还好些年呢!打架打架,你这脑子怎么早没打给死?”孟鹤堂就着酒气越说越气,又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,猛地站起身来便往外走。

李鹤东愣了一下,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拽住孟鹤堂的小臂,转身仰头看他,“你说的那些考虑好了的人里……包括你吗?”

“包括个屁!”孟鹤堂挣脱开他的手,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地方,“我是人群里最打头儿那个。”

 

3.

谢金家小少爷今儿住他家,下了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,至于周九良返场之后是什么时候走的,谁都没发现。晚上散了场孟鹤堂换了衣服出来,后台就剩李鹤东了。

“嘿,这群孙子,”孟鹤堂笑骂着收拾桌子,“说好了晚上一块儿吃宵夜去,店我都定了,一个都不剩。就咱俩去吧?

“成,”李鹤东挑眉,“队长请客?”

“我哪儿舍得你花钱。”孟鹤堂也笑,看着李鹤东还穿着小褂水裤,“换了衣服吧。” 

两人挑明了在一起也多多少少有些日子,说完之后除了微信聊的频繁了一些,也没什么进展。

平时都忙着演出,说到底还是和自己搭档在一起的时候多,两人独处着实难得。说了一起出去吃夜宵,两人心里竟然都有点紧张。

“这天也太他妈热了,”李鹤东咳嗽了一声,轻声骂着,骂完悄悄瞥了自己队长一眼,以示自己没忘刚开会说的“台上台下都少说脏口”。

孟鹤堂收拾着桌子,似乎没在意他说了什么。

李鹤东看他没动静,索性转身把门锁了,就在后台脱了上衣。 

李鹤东是背对着他的,脱完衣服才觉得哪里不对,回头看见孟鹤堂端坐在椅子上,正紧盯着自己。

从东北到北京,孟鹤堂没少泡澡堂子,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纹身。尤其是所谓“大哥”们,龙龙虎虎神神佛佛,孟鹤堂一向看不起,觉得还真不如纹个皮皮虾得了。

李鹤东肩上的纹身蔓延了半个后背,落在孟鹤堂眼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,他就直愣愣看着那纹路,想着为什么他身上的都这么与众不同。

李鹤东回身对上他的眼神,也愣了一下,“就这么看着?”

孟鹤堂晃了一下神,抬头看他,舔了舔嘴唇,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“我是不是该脸红?” 

“可不吗。”

肉眼可见的速度,孟鹤堂的脸红了起来,绯红的双颊衬得他脸上的笑更加不凡。

“嚯,还挺听话。”李鹤东取笑着,又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,“我换裤子了要。”

本来平时在后台脱脱穿穿大家都见了不少次,但确定了关系之后反而莫名愿意藏着了。孟鹤堂应了一声,在椅子上转了个圈,“换吧。”

李鹤东坐下,刚把红色水裤脱下来,孟鹤堂对着墙,鼓着腮帮子,“东子,我想看看你腿上纹身。”

“看呗。”李鹤东笑,“我还能拦着您?”

孟鹤堂转过来,贼兮兮一笑,凑过来蹲在地上看李鹤东腿上的纹路,刚“啧啧”了几声,一抬头正对上对方的下身,才发觉这个姿势有点尴尬。

“嗯……我现在站起来?” 

“您留神别给我断子绝孙就行。” 

“嚯,”孟鹤堂站起来笑,又躬身和他平视着,“都跟了我了还打算传宗接代呢?”

李鹤东看着他,忽然意识到那天在酒吧里看见的他眼中的星光,不是酒吧的霓虹灯,而是他浅色眸子里自带的光彩。于是莫名其妙的,手就扣上他脑后了。

 

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。

  

4.

“今儿够晚的。”孟鹤堂走出后台门,打了个哆嗦。

李鹤东回头见他,把手里的烟递过去,“显冷了。”

孟鹤堂忽的想起两人曾经在玫瑰园门口的浅薄交情,勾了勾嘴角,就着李鹤东的手吸了两口,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,李鹤东已经开始抽自己喜欢的烟了。

孟鹤堂揪着领子把李鹤东拉过来,冲着他的唇压过去,把嘴里那点烟气都渡过去了才满意。他拍拍李鹤东的手,“宵夜?”

“甭外面吃了,你那胃也不怎么地,”李鹤东掐了烟,“买点儿吃的上我家做去吧。”

孟鹤堂扭头眯眼看他,嘴角泛起笑意,“行啊。”

孟鹤堂之前在自己家请过队里的兄弟们吃饭,但这是孟鹤堂第一次去李鹤东家。

踏进家门的时候,孟鹤堂愣住了。

 作为一个单身男人,李鹤东家装潢似乎有点过于简单,但正是这种简单表现出了这间公寓的面积之大。更别提右手边还有一旋转楼梯,看起来楼上也是人家的。

李鹤东在门口换了鞋,拎着东西往里走,差点撞上戳在当中的孟鹤堂,吓了一跳,“怎么了?” 

“东子,”孟鹤堂叹了口气,“以后我不拦着你给我买东西了。”

李鹤东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来,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,从后面环住孟鹤堂的腰,下巴搁在他肩上,“队长这是要孤王散尽万贯家财啊。”

“孤个屁,”孟鹤堂笑出声来,向后仰着靠在他怀里,“你他妈连一亩八分地都没有还孤王……这儿没有一亩地吧?”

“没有,”李鹤东无奈,松开他,“做饭去吧,饿了。” 

“成。”孟鹤堂转身看他,眉眼带笑,“瞧好吧。” 

李鹤东窝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来,还满脑子都是孟鹤堂刚刚带笑的样子,忽然想起最近网上很流行的那句“笑若朗月入怀”。

“东子?”孟鹤堂探了半个脑袋出来,“那个,你家厨房在哪儿?”

李鹤东失笑,“这么长时间你拎着东西干嘛呢?那边儿。”

“哎哎哎。”孟鹤堂朝着李鹤东手指的方向走过去,小声念叨,“哎呀这么大房子有什么用……多容易迷路。”

 

谢金叮嘱李鹤东,第一次带人上家里要矜持,第二次再粗暴一点直接解决问题。李鹤东小半辈子没谈过恋爱,自然听他师爷的。

孟鹤堂显然没受过这样的教育,第一次就异常主动,把准备谈人生谈理想的李鹤东整压在床上。 

孟鹤堂这人有点要命,李鹤东想。

他比孟鹤堂还要小上半年,孟鹤堂平时也“东子”“东子”的叫着,床上却偏偏要用那种低沉的播音腔,学着别人在自己耳边喘息着叫他“东哥”。

平时眨着他那双随时都能滴下水来的眼,委委屈屈捂着腰柔弱得很,全都是假象。

扮猪吃老虎的,李鹤东在失去理智前想,都他妈都是混蛋。

 

5.

“东子,”孟鹤堂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,“明天跟我上街逛逛吧。”

孟鹤堂知道李鹤东不喜欢逛街买衣服一类的事情,所以特意看着他的神色。

李鹤东没抬头,仍低头看着手机,微皱着眉,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,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
过了会儿没听见动静,李鹤东才意识到不对,扭头看见孟鹤堂乖巧坐在沙发上,小心翼翼看着自己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事。”孟鹤堂挂上假笑,“你生气了?” 

“我哪儿——”李鹤东拧眉,又忽地舒展开,一脸无奈,“我又吓着你了?”

“啊。”孟鹤堂怯怯地应,又缩了缩肩膀。他明白李鹤东不是个暴戾的人,却抑制不住在一些时刻以为他生气了。

害怕他生气是因为过于在乎。这句话孟鹤堂用了很多年才读懂。

李鹤东不知道自己的沉默和面无表情会释放出怎样的信息,看着缩在沙发角落一脸委屈的孟鹤堂,微微叹气,“你骨子里那么硬一个人,成天怂成这样干嘛?”

“好意思说我?”孟鹤堂小声念叨,“也不知道谁心底里软的跟什么似的,非一副日天日地的倒霉模样。”

“我他妈哪儿日天日地了?”李鹤东掐了烟,挑眉看他。

“是,”孟鹤堂走过去坐在他旁边,把手里半湿不湿的毛巾扔在他脸上,“你就憋着日我还成功不了。”

“孟鹤堂我他妈——”

李鹤东扯了毛巾,才看见孟鹤堂像只兔子似的又窜回了房间另一边的椅子上猫着,眨着眼委屈巴巴看着自己。

混蛋呐。李鹤东想,嘴角泛起微笑。

  

5.

孟鹤堂第无数次捂着腰在后台坐下的时候,心里有点怨念。

李鹤东这人有点要命。

李鹤东在后台几乎是不笑的,即使两人在一起了也没见他踏踏实实笑过几回。可就是因为这样,这人一笑才容易让人乱了方寸。

孟鹤堂腰不好自己也知道,成天在床上折腾,最后苦的也是他自己。可偏偏每次看见李鹤东咬着下唇嘴角勾起弧度,就忍不住想扑过去。

别人的笑要钱,孟鹤堂自己念叨,李鹤东的笑费肾。

 

6.

李鹤东最怕黏糊的恋爱,害怕和人无时无刻的接触,索性孟鹤堂也是。

有时间就一起吃饭,没时间就罢了。晚上要是都不忙就一起去酒吧,要不就随便买点东西回家做夜宵,从桌上吃到床上。

“顺其自然呗,”孟鹤堂笑着跟谢金解释,“都这个年纪了,走到一起就不易。”

顺其自然的在一起,所以李鹤东转去二队做队长时,两人似乎也顺其自然的散了。

不再一起回家,不再一起喝酒,不再见面。也没有哭天喊地以酒浇愁,只是孟鹤堂在后台听见师兄弟们无意提起李鹤东的名字时,会愣一愣,随即低下头冲自己笑一笑。

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,孟鹤堂总爱没什么预警地冲人怀里。 

“腻不腻歪?”李鹤东差点扔了手机,靠着床头无奈地看着他,“你还有力气我可没力气了。” 

“谁老想着那档子事儿啊。”孟鹤堂咂嘴,手指描着李鹤东肩上纹身的纹路,“欸,回头咱俩一起纹一个吧。”

“你想纹个什么?蝴蝶?玫瑰?吉他也行啊。” 

“俗不俗?”孟鹤堂叹气,“你怎么不想着咱俩纹个彼此的名字呢?”

“你……”李鹤东犹豫了一下,轻轻笑了,“最终肯定不会属于我的。” 

孟鹤堂沉默着。职业身份环境,没什么允许两人在一起的。

不可能的,两人心里都清楚得很,不可能的。

 

所以随着分队,顺其自然的散了,似乎是个好结局吧。孟鹤堂安慰着自己,假装心底肆意的疼痛不存在。 

明明说好的淡淡相处,临了怎么会这样念念不忘呢?

可他不就忘了吗,在二队做队长,忙却也混的风生水起,似乎没再想起过自己。

 

爱过吗?自然爱过。爱过也就罢了。

 

7.

李鹤东站在镜子前,看着自己还有些发红的左肩。 

自己终究是没忍住,把他的名字纹在了身上。那个名字夹在自己原本的,他以为好看的纹身中间,看不出来,却早从皮肤融进血液了。

  

关于你我,只是一场不该有的烟花风月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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