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金x金霏

1.
“金霏老师，”年轻的女工作人员一脸歉意，“真是不好意思，是我们的时间没有安排好，前面一对儿演员还没有采访完。”

金霏微微笑着，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。他轻轻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，“没事儿，我们正好提前过来熟悉一下。您辛苦了。”

女孩儿又道了几句歉，小跑着离开了。金霏勾勾嘴角，回身就见陈曦捏着嗓子学自己说话：“我们提前熟悉一下，您辛苦了。呕——”

“差不多得了啊你。”金霏推推眼镜，无奈从他身边走过去。

“我们金老师，”陈曦跟上，阴阳怪气，“男女通杀啊，那个斯文败类的温柔劲儿哟——欸有本事你别后台跟我撒伐子啊?”

金霏停了脚步，手里扇子一转，正打在陈曦头上，“你今儿废话怎么这么多?不就是出来早了打断了你窥视人家姬天语吗——你别狡辩。”

陈曦被扇子打了脑袋，又被指着鼻子，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，手揣了袖子矮了半截儿，“这不后台好不容易有个异性吗！平时整个一和尚庙。”

见金霏没什么反应，陈曦悄悄瞥他一眼，小声继续说，“谁跟你似的那个性向，在后台成天逛窑子似的。”

金霏懒得理他，开了扇子往前走，“那你今儿陪我逛逛呗，咱看看这有新人的窑子，不是，后台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人物。欸我刚过来的路上可看见了，德云社那个叫孟鹤堂的长得好看。”

“哎呦您可打住吧，”陈曦百般不情愿地跟着走，“都惦记上德云社的了。人孟老师女友粉有多少你知道吗，一人一口唾沫你就能游泳了。”

金霏习惯了搭档的碎碎念，慢悠悠晃到摄影棚边上。今天是有新人进组第一天，各对搭档依次到棚里接受采访，只是不知道前面是哪两位。

金霏用扇子挑开半边门帘，堪堪看见一圈摄像机后坐在当中的两个人。

金色大褂，黑色布鞋。捧哏的一脸社会，对着镜头自然说着话，反倒是逗哏的那位，个子挺大，局促地坐在高脚凳上，微微嘟着嘴，有些迷茫地四处看着。

正迎上金霏的目光。

透过摄像师和忙碌的工作人员，那人直直看着金霏，眼中带着些不清不楚的迷离。金霏愣了一下，心中一慌，扇子掉落在地上，帘子也随之落了下来，掩住了那双眼。

金霏强作镇定地蹲下捡扇子，不知道最后一瞬那人微微勾起的嘴角是不是自己的错觉。

“姬老师！”

还没站起来的金霏差点被搭档一嗓子吓得坐在地上，捂着胸口站起来，还没转身，看着陈曦脸上的光芒，就猜到是谁来了。

“姬天语老师，刘喆老师。”金霏转身挂上笑，“您二位这么早来了?”

“您客气。”刘喆笑，自动屏蔽陈曦嫉妒恨的目光，往金霏这边靠了靠，“里面录的那俩是我同事。”

“哦?”金霏下意识舔了舔嘴唇，装作无意地问，“是哪两位老师啊?”

“谢金李鹤东。”刘喆撩帘子往里扫了一眼，“谢爷您知道吗?天津少谢。”

2.
陈曦非要跟着刘喆姬天语一起吃饭去，金霏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位兄弟怎么忽然对人小姑娘起了兴趣。

不过自己这边……金霏舔舔嘴唇，想着刚才可称得上惊鸿一瞥的大个。

谢金这个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。按辈分，他也要叫人家一声师爷，但他的确不知道，这个师爷长得这么好看。

真论好看，这后台没几个比得过孟鹤堂的。但金霏还真就喜欢谢金那种看着老老实实，偏偏脸上带着一两丝狡黠的。

搞到这样的男人，才有成就感。金霏微微皱了眉头，开始思索怎样创造一个恰到好处的“偶遇”。

“劳驾您，问一下。”温柔的男声，有人在金霏后面搭话。

金霏马上换了平时人畜无害的笑，转身答应，“欸您说?”

转身，就愣住。面前一米九几的大个不是谢金还能是谁。

谢金眯着眼微微躬身看了看他，忽地笑了，“金霏老师是吗?我是谢金，德云社的演员。”

“您老师您老师，”金霏被那笑震了一下，忙也回礼，握住谢金伸过来的手，“您是师爷。”

“不用不用，”谢金收回手，有些局促地搓了搓，“那个，金老师，我搭档先走了，我刚去录像没戴眼镜，我这儿这个度数又高，找半天没见着休息室是哪间，您劳烦帮忙给看看?”

嚯。金霏心底叹气。还以为人眼神迷离呢，没想就是根本看不见东西，自己以为的那什么一瞥一笑也自作多情了。

“这我太理解了，”金霏面上笑起来，一合扇子，“我摘了眼镜两米开外人畜不分。我也打算回去呢，咱俩就个伴儿?”

“哎呦那可太好了，谢谢您谢谢您。”谢金双手合十摆了摆，跟上金霏往前走。

金霏仗着对方眼神不好，肆无忌惮侧头打量了他几眼。

得来全不费工夫。金霏眯起眼，嘴角蓄了笑，这次节目录制，若算上这场猫捉老鼠的小游戏，就开始有趣了。

3.
陈曦看了看时间，毫不犹豫抬腿踹上层的床板。

本来就不结实的上下铺，床板被踹的脱离了架子，金霏整个人被踮起来，吓得死死抓住边缘的扶手：“疯了吧你?”

“谁疯了啊?”陈曦又踹了两脚，“哥我求求你看看表，四点半了哥。咱快三点才录完回来，你让不让我睡了?”

“你睡你的呗，”金霏躺回去，觉得手里攥着的手机都发烫了，“我又没碍着你。”

“你翻来覆去一晚上了，我又不是聋子……”陈曦怨念极大，“咱睡吧，明儿还回家呢。”

“成成成。睡吧睡吧，我不动了。”金霏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，有些迷茫。

陈曦在下铺沉默了一会儿，又敲敲床框，吓得金霏又一个激灵，“又怎么了?”

“你要是真惦记，就给人去个信儿问问。”陈曦叹口气，“我真好几年没见你这样了。”

金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。

今天60进20的录制，自己两人虽说发挥有点失常，但毕竟拿到令牌是实至名归。而谢金那组，紧张得太明显了，活儿本身也难说出彩，只是险胜罢了。

出棚的时候，大辈儿脸上多多少少不太好看。

金霏叹了口气。这些天虽然和谢金也算是熟悉了起来，但这时候的关心怕让人觉得刻意又多余。他探头看着下铺，“你呢?你给小姬发消息了吗?”

“小姬怎么了?”陈曦咬着牙看他，“人演的挺好的，不需要我安慰。”

“哦。”金霏面无表情躺回去。

“……发了。”陈曦翻了个白眼，还是说了实话。

“哦。人回你什么?”

“谢谢你。”

“不错。”金霏躺着鼓了鼓掌，“看来这几天你俩关系突飞猛进。”

陈曦猛踹床板：“金霏你不说话会死还是怎么着啊?”

金霏被颠的笑着求饶，等陈曦气哼哼翻身睡了，才敛了笑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他把手机举到眼前。句子早已经打好，在对话框里躺了很久很久了，只不过不敢按下那个“发送”而已。

不管怎样，陈曦的勇敢还是值得学习的。金霏下意识舔了舔嘴唇，轻轻按下发送，迅速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。

他应该也睡了吧。明早再说吧。

金霏刚闭上眼睛，就被两下震动震醒了。

他把手机拿出来，点开消息。

【谢谢您。】

得。金霏对自己笑笑，还讽刺人陈曦呢，自己这边进展也很感人了。

【反正我……也想了挺多的吧，也睡不着。能和人聊聊挺好的。】

金霏看着这条新的消息，愣了半晌。

小老鼠上钩了。

金霏挑挑眉，删掉编辑好的客套话，重新输入，“楼下抽根烟去?”

4.
金霏不抽烟。

他从包里找出不知道谁塞给他的一盒烟，又把陈曦摇醒帮着找了个打火机，在卫生间里把自己捯饬了一番，才装作刚醒的样子到了楼下。

谢金已经在等他了，坐在台阶边上，沉默地看着月亮。

金霏假装熟练地弹了一根烟递给谢金，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，差点被呛死。

所幸谢金也不很熟练的样子，咳嗽了几声便掐了。

金霏坐在他旁边，强装镇定地把自己的烟也掐了，“您嗓子金贵，少抽。”

谢金回头看他。谢金戴了眼镜，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漆黑有神，笑容里掺了月色，温柔而清冷。

“您——你，”金霏一时有些恍惚，“搭档呢?李鹤东老师?”

“嗨。”谢金笑着摇头，“出去喝酒去了。我到是羡慕他，心情不好至少还能去醉一场。”

金霏心里暗骂李鹤东这种时候不知道陪着搭档，全然忘了已经放弃睡觉的陈曦还在屋里独自怀疑人生。

金霏轻轻叹了口气，伸手拍拍他肩膀，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，我觉着今天挺好的。”

“压力啊……”谢金也叹口气，声音里带着无奈，“你也知道我的家庭身份。我怎么可能扔掉这份压力?”

一直聊到将近六点，两人站起来，边说边溜达着，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等待日出。

说是聊，其实多是谢金在说。

家庭和身份带来的禁锢，年龄和辈分的附加压力，甚至和搭档队友之间的摩擦和碰撞。

谢金似乎很少找到这样的机会诉说，金霏就只是听着，简单地回应着，品着身边人经历过的，难以言说的难处和痛苦。

黎明前最后的黑暗，即使是夏天也带着寒意。

“太不好意思了，”谢金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，勾勾嘴角，看着开始泛红的天际，“拉着你了我一晚上。”

“没事儿。”金霏插着兜，笑着看着谢金的侧脸，“我挺高兴你愿意跟我说这些的。谢爷，你把我当朋友，我特高兴。”

谢金扭头看他，眼镜后闪过一丝光芒，“真的吗?”

金霏余光瞥见太阳在地平线跃跃欲试，知道关键时刻到了，换上最温柔的笑，“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，听你说一辈子都行。”

太阳忽地跳出来，周遭似乎一下子温暖了。金霏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，忽然就被摘掉了眼镜。他下意识闭眼，就觉得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上了自己的唇，接着就是口腔被侵占。

他睁开眼，看到另一副金丝眼镜后明亮的眼。

主动啊，主动的好。金霏眯了眯眼，回应起这个有些突然的吻。

老鼠嘛，生来就是要被猫擒住的。

5.
金霏对谢金说不上爱情。这与谢金无关。

金霏对之前的那些身边人也向来说不上爱情。

游戏嘛，只不过一场场猫鼠游戏而已。

金霏享受游刃有余的过程和智商得到现实的愉悦。

金霏不认为自己是所谓“渣男”，反而很喜欢陈曦鄙视地形容他那个词，“斯文败类”。

谢金和旁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。金霏自然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，从第一眼遥遥看见他起，金霏酒感觉到两人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。

不过这都不是重点，谢金和两人的关系，总还是抓在金霏自己手里的。

可金霏今天失去了掌控。

自从那天彻夜长聊又以一个吻结束后，谢金对他的态度又冷淡至极。

金霏原以为谢金是那天一时冲动之后不知所措，耐着性子几次在微信上想又进一步进展，却都被谢金挡了回来。

第二次录制前，在楼下大厅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金霏回到宿舍，把行李扔到床上，眉头皱在一起，“他绝对是喜欢我啊，欸陈曦你给我分析分析这到底什么心态。不说第一次那个眼神，后来那个偶遇多漫不经心又恰到好处啊。然后慢慢发展，在受伤的时候展示了软弱的一面，这不就是显示了信任吗，更别提那个吻了。现在微信不回电话不接——欸陈曦你听没听我说啊?”

陈曦正跟姬天语聊着微信，自然没在意他说什么，胡乱应着，“哎呦都跟我说多少遍了，我知道你一斯文败类使这些破方法可管用了。骗人去吧你接着，别打扰我。”

“你有没有听我说啊！”金霏拿扇子拍着他后背，“我说的是谢金，哪儿是我——”

金霏愣了一下，忽然意识到隐约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。

制造看似毫无破绽的偶遇用于相识，故意袒露内心让人觉得被需要，设计好日出时分温柔的吻，然后若即若离让人觉得抓心挠肺，更主动地献上自己。

妈的……金霏回想起这些套路，觉得过分熟悉，明明就是自己平时的手段，怎么自己倒掉他坑里去了?

金霏咬着牙，想着对方和自己一样的一身大褂一副金丝眼镜，还有万年不变的得体笑容。

谢金和自己，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人，自己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喜欢上他。

都是斯文败类，只不过自己更斯文，而谢金更败类一点而已。

好你个谢金。金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扶了扶眼镜，轻轻笑了。

二十进十才刚开始，我希望你能走远一点，离冠军近一点。来日方长，这场鼠猫游戏，到底谁是那猫，咱们走着瞧。

（不一定有后文）

悄悄加了tag。不妥删。（11.17）